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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百零二章 奴家願意去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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祭天大典,祭壇之上,趙佶身穿道袍,跟隨最近的並非蔡京童貫,而是道士林靈素。祭壇之上也只有三人,還有一個跟隨的便是這大宋未來的皇帝太子趙桓,也只有他有這資格隨皇帝祭天,其餘人只能在臺下祭拜。

為何祭天?滅國大勝只是其一,即便沒有這場大勝,這個時候趙佶也會祭天。

只因年初定制的九個大鼎已經造好了,華夏自古就是九鼎,以九鼎鎮壓九州,便是鎮壓天下氣運的意思。

九鼎最早出自大禹之手,夏商周代代相傳。到得如今早已遺失,趙佶重制九鼎,也是為了宣揚自己的文治武功。

鼎,便是天下。制作大鼎,銅也。銅是什麽?銅就是錢。用錢打造出九個大鼎,難怪江南兩浙一亂,朝廷財政立馬就捉襟見肘。

鄭智在祭壇之下,擡頭看著高臺上,臺上趙佶今日穿的道袍倒是極為的奢華,金絲銀線熠熠發光。

九鼎擺放,一鼎在中。其次便是東、南、西、北、東南、東北、西北、西南,為八方。

林靈素開始唱讀祭文,先誇天地恩德,再讚天子賢明。然後祈福,祈求皇朝萬世,祈求國泰民安,祈求戰事順利,祈求天下歸一。

林靈素冗長的祭文念了許久終於念完,趙佶跪拜幾番,開始祭鼎。每個鼎都有祭文要念,祭的是九州大地。趙桓跟隨在後,趙佶跪,他也跪,趙佶拜,他也拜。

臺下眾人也跟隨著趙佶的動作,鄆王自然是在臺下,卻是不時擡頭看得幾眼,眼神中自然有些其他的意味,雖然不是赤裸裸的欲望,卻也有羨慕。

道士林靈素作為引導,帶著趙佶一個鼎一個鼎的祭拜,待得正北之鼎,剛剛跪拜下去的趙佶忽然聽得一聲炸裂,嚇得趙佶往後一跳,險險摔倒。

再看正北大鼎,鼎身龜裂處幾道紋路,剛剛制好的大鼎竟然裂開了。

趙佶目瞪口呆看著面前的大鼎,不知所措。這種場合,什麽變故都是上天的指示。

林靈素也是嚇得一跳,卻是反應快速,連忙說道:“陛下,此鼎正北,忽然龜裂,必然是上蒼有感,預示遼國當滅,天下一統。”

趙佶聞言大喜,連忙拜倒在地,口中說道:“快讀祭文,以謝上蒼。”

鄭智在臺下聽得清清楚楚,心中也在回憶好像哪個關於兩宋的紀錄片中有提到過。歷史上宋遼開戰之時,趙佶祭天發生的這一幕,便是如此解釋的,卻是童貫攻遼,大敗而歸。但是遼國最後還是滅了,這種迷信倒是有些意思。

祭天典禮在繁瑣的程序中結束,鄭智直感覺膝蓋都跪麻了。

眾人隨著趙佶往垂拱殿去。

此時童貫減緩了腳步,待得鄭智走了上來,開口說道:“鄭智,稍後出宮了,你便到某府中去一趟。”

鄭智聞言一笑,也知是何事,連忙拱手道:“多謝恩相!”

童貫擺擺手,又快步往前,到得隊列頭前。

童貫在宮中還有事情,鄭智卻是先出了宮,直奔童貫府中去。

一進正廳,廳內左邊坐著一個少女,少女正是榮小容,身邊還站著一個丫鬟。

此時的榮小容面色煞白,一臉驚恐,便是大早便被童貫派人贖了出來。榮小容進得童府,只以為自己是被太監童貫買到家中了,自從進了這大門,坐在正廳便是覺得世界末日一般。

榮小容在這正廳坐了近兩個時辰,除了送吃送茶的,也沒有一人理會她。只道等待主人回來再說。

便是這般一直等著,等著榮小容越想越是驚恐,越想越是著急。被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監買到家中,對於一個風華正茂,正在受人追捧的少女來說,還有什麽事情比這更悲慘。

鄭智邁步進得廳內,榮小容擡頭一看,見得這個熟悉的面孔,連忙戰起身來,開口便道:“鄭……鄭相公,不知……”

卻是榮小容開口了,卻是又不知該說些什麽,本能想向鄭智求救,卻是又說不出口。

反倒是鄭智笑道:“榮大家,且收拾一下東西,隨我出門去。”

榮小容聽得一楞,不明所以,開口道:“鄭……相公,奴家還要在此處等候府中主人。”

鄭智聽言笑道:“不用等了,你等的就是我,行李可有收拾?收拾好便隨我走吧!”

榮小容看了看鄭智又看了看廳內一旁的幾個小廝,見這些小廝都自顧自的忙碌,並未有人上來阻攔,心中稍安,答道:“女家行李都在車架上未卸下來。”

“那便隨我走吧。”鄭智說完轉身便走。

榮小容帶著丫鬟猶豫片刻,邁步跟在鄭智身後面色上驚魂未定。接榮小容過來的車架原是套的是牛,此時幾個親兵漢子上前套上了健馬。

榮小容直到上了馬車之後,見還無人阻攔,出了童府之後,心中才稍稍安定。擡眼去打量車外騎馬的鄭智,想出言問上幾句,卻是欲言又止。

鄭智似乎也發現了榮小容的眼神,開口解釋道:“榮大家稍安,現在往皇城外去,去周府。”

“周府?鄭相公說的周府是?”榮小容疑惑再問。

“周度文,去周度文家裏,這小子喜歡你,所以把你贖了。你大概也是喜歡他的,有情人當終成眷屬。才子佳人,也是美談。”鄭智笑道,心情也頗為高興,做這種幫助別人的事情,當真還是有成就感的。

榮小容這回是真明白過來了,事情轉換太快,剛才還滿心擔憂,想著童貫一個老閹人,便是傷心欲絕。此時忽然聽得周度文的名字,知道自己立馬就要去周度文家中,這種從地獄都天堂的感覺,如同過山車一般,便是連高興都來不及,只是呆呆楞楞,鄭智言語中的直白,也讓榮小容面色有了些許的紅潤。

原本榮小容心中也清楚自己與周度文之間的事情,便是從來都沒有奢望過終成眷屬的事情,只想著能竭盡全力去報答周度文。

一切來得太突然。

鄭智看得榮小容呆楞的模樣,又笑道:“榮大家若是不願意去周府,某現在也可以送你回去。”

鄭智倒是惡趣味,便是在開這少女的玩笑了。

果然榮小容聞言一急,連忙回答:“奴家……奴家願意去的。”

鄭智聽得哈哈大笑,惡作劇成功就是樂趣,心情也越發好。幫助人的事情,當真能帶來快樂,這個道理不假。

周度文自然還被蒙在鼓裏,起床之後照例看看書寫寫字,周邦彥就在院內曬著太陽,教導著早早而來的趙纓絡寫詞寫詩,閑暇的時候也看看趙纓絡帶過來的一部分胡音書籍的譯文,口中咿咿呀呀哼得幾句。

一個小廝從院中穿過,動作極為小心,便是怕打擾了周邦彥,未想周邦彥還是註意到了從身邊輕輕行禮之後走過去的小廝,開口問道:“往裏去有何事啊?”

“學士,鄭相公來了,小的往書房去尋公子。”

周邦彥點了點頭道:“你去把鄭智迎進內院中來,不教他久等了,我去叫度文。”

小廝聞言作揖之後轉身而去。

周邦彥放下書,慢慢起身,口中喃喃說道:“要說這鄭智,當真還有幾分才學,前天夜裏的那曲詞,實在不差。”

顯然是趙纓絡又在周邦彥面前把前天晚上的事情說了一遍,周度文兩曲,周邦彥還拿來批評了一下。鄭智的便是出口去誇,倒不是說鄭智的比周度文的好,而是在一個父親心中,兒子的東西,雞蛋裏也能挑出點骨頭來。

至於那點風流事,周邦彥也就沒有當回事了。

“先生,如今這東京城,詞作不出周度文與鄭觀汐了,待得將來,先生這負一代詞名的聲望,怕是要被這二人繼承了去。”趙纓絡說了個輕松玩笑。

周邦彥聞言笑了笑,笑得極為開心,邁步慢慢往書房走去。

鄭智本來是不想參與周度文的家務事的,只想在門外就把榮小容交給周度文,至於周度文怎麽去跟周邦彥說,鄭智便不想參與了。此時聽得小廝話語,周邦彥有請,也就不好不往裏進了。

過得前院,來到中院,鄭智回頭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後一臉緊張的榮小容,心中在想,是把這少女放在廳中等候,還是把少女帶到內院裏去。

鄭智倒是沒有猶豫多久,邁步就往裏進了,既然帶都帶來的了,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,一並送佛送到西,未娶妻,先有妾,雖然不少見,但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,鄭智進去了,周邦彥總要在外人面前給點面子。

榮小容越是往裏走,心中越是緊張,雙手藏在袖籠之內握得緊緊,臉上都滲出了點點汗水。

待得進入內院,周邦彥已經在椅子上坐好,周度文卻在門口等候,見得鄭智先進來,連忙上前,正要開口,赫然看見鄭智身後跟著一個女子,女子就是榮小容。

“這……鄭兄……這榮大家今日怎麽來了?”周度文吃驚不小。

鄭智大大咧咧就往裏面邁步,口中只道:“以後榮大家就是你的人,人我是給你送到了,你以後可要善待人家。”

鄭智直往裏走,周度文卻是站在門口目瞪口呆,與榮小容大眼對小眼,兩人便是這般對視起來,既是面面相覷,又有脈脈含情。

周邦彥與趙纓絡也聽得鄭智話語,皆是轉頭來看,趙纓絡滿臉喜色,周邦彥卻是蒙圈了。

待得鄭智走近與兩人見禮。

周邦彥心不在焉,眼神一直看著門口處的兩人。

趙纓絡卻是開口笑道:“鄭相公今日成人之美,佳人才子登對事,必然是美談。小女子羨慕得緊。”

鄭智笑了笑,也不說話,只顧坐到一旁椅子上,不遠的小廝連忙上來伺候茶水。冬日裏一杯熱茶讓人極為舒服,只是這茶水並不符合鄭智的口味,鄭智也是輕聲吩咐一句,叫這小廝去備清茶來喝。

周度文與榮小容二人四目相對許久,方才輕聲說道:“小容裏面請,快快見過家父與帝姬殿下。”

榮小容此時看到周度文,心中方才安定了些,這便是愛人的力量了,愛人身邊,總有莫名的安全感。跟著周度文的步伐往前,與周邦彥與趙纓絡見禮。

周度文此時也不多說,看向鄭智的眼神充滿了感激不盡。

卻是這氣氛尷尬了起來,榮小容見禮之後低頭不語,周邦彥一臉嚴肅打量著榮小容,又去看周度文。

鄭智見得情況,連忙開口笑道:“榮大家彈唱技藝絕佳,周伯父也是此道高手,不若請榮大家奏上幾曲與伯父品鑒一二?”

周度文面對父親,心中也是慌張,尷尬之下正不知如何去說,聽得鄭智話語,連忙說道:“小容快快奏上幾曲與父親聽聽。”

榮小容聞言才慢慢落座,趙纓絡也是配合,已把身邊的琴往榮小容面前擺了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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